来　源：Variety

原作者：Addie Morfoot

编　译：苏翔宇

作为世界三大纪录片电影节之一，Hot Docs加拿大国际纪录片电影节历史悠久、极富声誉，是北美最大的纪录片交易市场。近期，大量个人化、小成本独立制作纪录片不断涌现，这使得类似电影节比以往的任何时候都更加重要。尽管许多纪录片在2023美国圣丹斯电影节上已经进行了首映，却仍未寻找到合适的发行公司和发行渠道。也因此，这些作品再一次出现在Hot Docs的阵容之中，反过来寻求买方的关注。

然而，影视相关企业的整合合并，以及流媒体平台对于名人、真实犯罪、体育三方面非虚构现实内容的喜爱，意味着许多纪录片创作者最后将不得不转向非传统的发行模式，以求他们的作品在电影节外有更多被看到的机会。

导演特蕾西·德罗兹·巴勒莫（Tracy Droz Tragos）的纪录片新作《C计划》（Plan C）讲述了一个基层组织为扩大美国各地的堕胎药供应而进行斗争的故事。这部影片聚焦热点话题并于一月在圣丹斯电影节上进行首映。尽管获得了一众好评，巴勒莫仍然没有找到合适的放映渠道。

“C计划”的成员们在不停寻找扩大堕胎药供应的解决方案

“我们经常收到一些来自大公司的评价，比如‘你们作品的主题非常重要，也需要尽快播出，但我们没有足够的空间提供给你们’，”巴勒莫说，“或者他们会说‘我们被这部电影震慑到了，但我们确实很少倾向于播出纪录片作品’‘很遗憾，这对我们来说是一个有些棘手的话题’。”

在参加了包括美国西南偏南电影节在内的多个节展后，巴勒莫决定在众筹平台Kickstarter上筹集资金，以便更好地“让受感染的观众把影片分享到社交圈”。筹集来的资金将会帮助各种非盈利组织在全国各地推广放映这部纪录片。

《C计划》目前已在网站上众筹到足够的资金（5万美元）

“我们仍然希望可以有机会在影院发行放映，无论是自己找电影院进行四壁发行（four-wall）的包场放映还是寻求与经销商合作，”巴勒莫说，“有人说要保持耐心，我们会找到一个流媒体平台播出。最终结果尚不清楚，但可以肯定的是，我们会在电影节开辟出一类教育性、非营利性空间，在那里可以接触到最多的观众。”

巴勒莫只是那些寻求投资者和经销商关注的独立纪录片人中的一员。对于那些没办法找到经销商或播出平台的纪录片导演来说，其实也有其他不那么有利可图的选择，其中就包括自我发行，分区售卖——例如把作品卖给像Gravitas Ventures一样的发行公司。这些公司会精心挑选叙事电影和纪录片，将它们以TVOD（Transaction-Based Video On Demand）的形式按次“租借”给观众观看，或将其放置在提前付费平台。在订阅播放窗口期结束后，再将广告插入到影片观看过程中，采取AVOD（Advertising-Based Video On Demand）的商业模式运营，依靠多人观看过程中的广告获取收益。

“我们正在与几乎所有代表参加圣丹斯、西南偏南以及即将举办的翠贝卡电影节的大型机构对话，”Gravitas Ventures的采购高级主管格恩茨勒（Guentzler）说，“我们正在提升影片整体的质量，因为许多小型的发行商退出了市场，另一些不再与我们合作。”

Gravitas Ventures会通过多种形式经销收购一部影片，包括保底分成模式和收入份额分配模式。最近，Gravitas得到了阿什莉·艾维斯（Ashley Avis）的《野性之美：西部野马精神》（Wild Beauty: Mustang Spirit of the West）和胡利安·鲁宾斯坦（Julian Rubinstein）的《冬青》（The Holly）两部纪录片的北美放映权。去年，Gravitas也发行了获圣丹斯电影节美国国内纪录片竞赛单元评委会大奖的影片《流亡者》（The Exiles）。许多通过Gravitas发行影片的制作人都雇佣了自己的宣传团队。

除了全球首发的70部纪录片外，今年的第30届Hot Docs还包括许多已经在圣丹斯、西南偏南、柏林和哥本哈根电影节上首映过的焦点影片，包括《雪儿·海特的消失》（The Disappearance of Shere Hite）、《琼·贝兹：我是个噪音》（Joan Baez I Am a Noise）、《祈祷末日》（Praying for Armageddon）、《一位好撒马利亚人的自白》（Confessions of a Good Samaritan）、《被忽视的美丽》（Invisible Beauty）、《人生而已》（It’s Only Life After All）、《深处的呼唤》（A Still Small Voice）等，而这些影片依旧还在寻求发行。

获得2023年圣丹斯电影节最佳导演奖的

《深处的呼唤》至今也难以找到发行渠道

“一些大公司的‘反复无常’的确会对行业内产生如地震般的巨大影响，”Hot Docs的节目总监肖恩·史密斯（Shane Smith）承认道，“我们会扩大每一个入围影片的宣传力度和展示次数，因为我们希望通过电影节所提供的平台和形象，努力帮助每部影片建立一个未来。”

一家专为纪录片提供资金支持的公司Impact Partners已经为超过100部影片投入了超百万美元的股本资金，其中就包括获得奥斯卡最佳纪录长片的《伊卡洛斯》（Icarus）和《海豚湾》（The Cove）。这家公司也为亚历山德里亚·庞巴赫（Alexandria Bombach）制作的、有关蓝靛女孩乐队（Indigo Girls）的纪录片《人生而已》（It’s Only Life After All），以及潘妮·林恩（Penny Lane）聚焦肾脏捐献话题的纪录片《一位好撒马利亚人的自白》（Confessions of a Good Samaritan）提供了资金帮助。

就在去年，Impact Partners还将两部影片卖给了迪士尼公司：关于美国孕产保健危机的纪录片《余波》（Aftershock），以及有关两位无证件移民女孩的纪录片《米哈》（Mija）。但在2023圣丹斯电影节上，我们并没有看到迪士尼公司的身影。像网飞、亚马逊、Hulu、苹果等同样没有出现。到目前为止，只有六部在圣丹斯电影节上放映的纪录片得以售出，它们包括格林威治娱乐（Greenwich Entertainment）购买的《白南准：月球是最古老的电视》（Nam June Paik: Moon Is the Oldest TV）、MTV纪录片（MTV Documentary Films）购买的《永恒的记忆》（The Eternal Memory），以及木兰影业（Magnolia Pictures）购买的《科科莫城》（Kokomo City）和《小理查德：我就是一切》（Little Richard: I Am Everything）。《国王说，好个神奇的机器》（And the King Said, What a Fantastic Machine）、《桑拿房的女性私语》（Smoke Sauna Sisterhood）则被卖到了不同的地区经销播放。

在Impact Partners的执行董事珍妮·拉斯金（Jenny Raskin）看来，现在的纪录片市场“足以让纪录片创作者受到震惊”。几年来，流媒体平台正逐步适应那些带有政治倾向性和商业可行性的影片。网飞和苹果、A24电影公司分别在2019年和2020年花费一千万和一千两百万购买纪录片《登堂入会》（Knock Down the House）和《少年邦》（Boys State），两者均关注政治选举等内容题材。

流媒体平台耗资千万购买的《登堂入会》《少年邦》

“目前，纪录片的购买与发行普遍参考商业化、统一化的标准，”拉斯金说，“这种趋势会在一段时间内流行，但最终，各个发行公司的购买标准将转向新的方面，而这很大程度上会来自于我们的艺术家。作为优秀考虑因素的将不是影片的商业价值，而是它的影响范围。”

从纪录片的黄金时期到商业时代的迅速转变，意味着那些仍在坚持“高高在上”的内容创作者们和崇尚纪实类型的发行公司需要向平台订阅者屈服。如果说2023年的圣丹斯电影节有给予我们哪些暗示的话，其中一定包含一点：它们（经销公司）喜爱名人话题。

已经获得Park City公司经销的纪录片包括亚马逊制作的《永远的朱迪·布鲁姆》（Judy Blume Forever）、苹果的《我还是我：迈克尔·J·福克斯》（Still: A Michael J. Fox Movie）和Hulu的《漂亮宝贝：波姬·小丝》（Pretty Baby: Brooke Shields）。

其中，《我还是我：迈克尔·J·福克斯》已在Hot Docs上与观众见面，另一部在Hot Docs交易市场上大放异彩的作品是网飞出品的纪录片《最深的呼吸》（The Deepest Breath）。

《最深的呼吸》（The Deepest Breath）由A24制作，聚焦于具有高危险性自由潜水运动，约翰·拜塞克（John Battsek）旗下的Ventureland公司是其制片公司，而网飞早在圣丹斯首映前就已将它买下。由拜塞克制片的另一部纪录片《砰！砰！世界vs鲍里斯·贝克尔》（Boom! Boom! The World vs. Boris Becker）也已在近期上线Apple TV+。最近，他正投身于迪士尼出品的有关音乐艺术家埃尔顿·约翰的纪录片《再见！黄砖路》（Goodbye Yellow Brick Road）相关工作中。

“有时候你制作的某些纪录片相比其他电影而言会更难卖，”拜塞克说。“但如果你的故事真的很好，那么自然而然就会有买家上门。每个人都想要看到这类影片。”

转自中国纪录片研究中心